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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味的风雅

时间:2008-07-22 15:45:47 来源:中国艺术投资网 编辑:中国艺术投资网 阅读: 手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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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月18 日-26 日,“戏墨•墨戏—中国水墨戏画展”继春季出访加拿大卡尔加里展出后,在刘海粟美术馆举行为期一周的回沪展;紧接着,6 月25 日-7 月6 日,“粉墨风雅”中国戏曲水墨扇面展又在上海美术馆亮相。展出中既有关良、韩羽和朱振庚等众多名家之作,也有新一辈水墨画家的新探索。

  “戏墨”展的海报上是关良的戏曲人物图,两个小人儿画得稚拙、天真、恣肆,带大靠的花脸上身赤膊,从容得意,一旁的解差向他竖着拇指??妄猜一下,莫非画的是鲁智深?又觉得好像瘦了点儿。事后翻了一下午关良的画,这个在押的威风花脸不止出现一次,但是不是鲁智深还是不得而知,然而当时看着画就想,这不比西洋画里端坐着的某位夫人。西洋的肖像画,没读过详细的介绍就无从了解她的生平、处境、彼时彼刻所思所感,关良的画却未必。

  “有趣味”,这是关良、韩羽和朱振庚的画给人最深的感受。朱振庚的戏曲人物一副童稚生猛的架势,一看莞尔,觉得好似哪个虎头虎脑的表弟,再一看觉得那表弟直瞪着你这大人,你若心不虚,便会有些不无美好的触动,要是心虚,只能落得悻悻然。韩羽的《押解》里,正中那个黑宽袍红脸蛋的人,一看就是林冲,人人都认得但凡剑眉、头顶一根辫子、身旁有解差的就是林冲,在此基础上,画家更可随兴发挥,这是从历史和民间当中讨巧。两个解差蓝脸蛋,嘴角朝下撇,一看就是坏蛋,这讨的是人人都当过小孩子的巧—小孩在课本空白处的涂鸦,少不了这类角色。他的画我看着比关良的更喜欢,好像更狡狯、诙谐,又更温和,还有种琢磨不出的眼熟劲儿,后来无意中发现,原来他是动画片《三个和尚》的造型设计。

  韩羽画上的题字也有意思,比如《关云长与周仓》题曰:“据民间传说,周仓比关云长的本事大”。不像关良有许多“某某同志索画相赠”之类的,让我不免想象这样的情景,某某同志前来,说:“给我画幅画吧,就画一张那个《三打白骨精》好了!”虽然据说向关良讨画很难,但有求必应的画家才真的罕有吧。我有次在拍卖会上,还听过一个染金色长发的胖子也起劲地吹嘘自己断然拒绝了某头面人物的索画。我擅自揣度,关良难免也有一两次多少带着一点心不甘情不愿,满足过别人的要求,又以此解释为什么同样的题材、人物、构图、姿态—总之大致一模一样的画,他画了那么多遍,比如舞剑的虞姬和“三打白骨精”。重复画一张画,西洋画家一般比较忌讳,中国画里倒颇寻常,齐白石和张大千都干过,那是因为中国画线条灵动,也不是靠涂出来的,所以也可以说每张画都不一样。但我还是觉得关良的小戏人儿画得未免太多了,即便不是重复的“虞姬”,也不由地透出几分重复的味道来,有趣是有趣,有生气是有生气,但作为一个高标准严要求的大师、“近代戏曲人物画第一人”,重复得未免有些多。不过既然重复又关乎风格的建立,那么该怎样拿捏那个“度”,就是个大问题了。

  中国水墨画对有些天分的人来说更易取巧,如何谨防投机,成了我想到的第二个问题。幸好在晚生半个世纪的沈虎、周京新的画上,我没找到浮浅和投机的影子。他们各自独辟蹊径,都使用枯湿浓淡不同的墨来画黑白的画,方法和效果又迥然不同。前者的画有种石雕般的质感,后者独舍弃了中国画里最为人称道也与充满动感的戏画题材最相宜的线条,他画的戏曲人物全都不用线条勾轮廓,所谓“没骨塑形法”,名堂都是假的,那些戏人确实立得起来却是真的。

  这个展览的前一部分还有些很妙的东西,就是“戏出年画”(即以戏曲内容为题材的年画),是民间至清末都广泛流传的戏画形式,清末衰败、民不聊生,加之石印印刷术和摄影技术的出现,使之停止了近千年的发展。这些木版画各地派系风格鲜明,无不生气勃勃。天津杨柳青年画用的是半绘半印,尤其人物头脸加粉敷染、开眉点唇。看那些活灵活现的小眉眼小身段,便顿时明白《天书奇谭》那类极具生命力的动画片是从哪里继承来的精神气。

  说不清为什么,后一个在上海美术馆的展却让我觉得有点过于“粉墨”,又过于“风雅”。从前的士人可能不屑认真对待民间的玩意,若也有兴趣,就称作“游戏笔墨”,显示自己并不认真对待,其实说不定还挺认真。但今天要是大家发现了这么条路:能靠专门从事不认真来使自己成为士人,这还挺可怕的。这不是捷径,这是BUG。也可能是我这样的门外后生的审美疲劳,对那些不有趣的作品就少了点客气,对看得出包含了一片认真探索艺术之心的作品,也感到不甚理解:做一件本来就有趣的事,有趣地做,做得有趣,又成了艺术,是锦上添花;做一件本来就有趣的事,做成了艺术,却无趣了,那叫什么呢?选本来无趣的事做成艺术岂不更好?当然,我不想被误解为“打击面过大”,杨春华的画就有趣又不轻浮油滑;还有其他众多无愧于心的,或对有趣没趣这种考量根本嗤之以鼻的艺术家们,如见此文,也请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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